在传播学领域,“信息”概念的重要性可谓尽人皆知。所谓“信息就是信息,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强调的便是信息作为客观世界的构成要素之一,与物质和能量具有同等的重要性①陈力丹,易正林.传播学关键词[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2009:63.。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信息时代”的来临,人类的社会生活更是因“信息”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由于信息具有一种能够在不同时空中与他人共享,并且不影响信息价值的特性,使得它可以和某些精神层面的思想形成一种类比关系。具体到艺术传播语境中的经典建构问题,“信息”的重要性同样是毋庸置疑的。一方面,这一概念所包含的“冗余”与“熵”之间的辩证关系,为考察艺术经典化提供了一个基于信息传播的辩证视角;另一方面,这一视角所强调的基于实证数据的定性或定量分析,也在客观上丰富了艺术经典化问题的研究方法和分析路径。本文将分别围绕这两个方面的问题,深入探讨传播学中的“信息”观对于经典建构的理论价值及其局限性。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说,这一讨论对于艺术经典的建构问题都是不无裨益的。
一、“冗余”与“熵”的辩证法
对于传播信息的讨论离不开两个重要的概念,一是冗余(Redundancy),二是熵(entropy)。其中,“冗余”可以理解为多余的、重复的或啰嗦的内容。它最初来自于信息论,“表示给定信源在实际发出消息时所包含的多余信息。如果一个消息所包含的符号表达这个消息所需要的符号多,那么这样的消息就存在多余度。”②曹雪虹,张宗橙.信息论与编码[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37.“熵”的概念最早来自于经典热力学,由克劳修斯(Rudolph Clausius)提出,是作为热力学过程不可逆程度的一种量度③布和.新闻信息论[M].海口:海南出版社,2009:250.。1948年,传播学的重要理论家香农将“熵”引入到信息论,并将其概括为“一个系统的不确定性或无秩序的程度”④[美]E·M·罗杰斯.传播学史:一种传记式的方法[M].殷晓蓉,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437.。因此在传播学中,这一概念又被称为“香农熵”。约翰·费斯克(John Fiske)曾较为清晰地界定了二者的概念,如其所言:
冗余是讯息中可预测或者说常规的内容。冗余的对立物是熵。冗余具有高可预测性,而熵的可预测性很低。所以一个讯息如果可预测性低,那么就说是“熵”值高或者说信息量大。相反,一个讯息的可预测性高,那么就说是冗余多或者信息量小。⑤[美]约翰·费斯克.传播研究导论:过程与符号[M].许静,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9.12.
费斯克认为,我们在描述、表达或揭示一个完整的事物过程的讯息中包含着冗余和熵值或大或小的信息。因为在这些传达出的讯息中,当我们几乎能预见所有内容时,就说明其中冗余讯息的比例很高,易于人们理解和接受,或者说有许多内容都是以往人们已经接受过的信息。即使有些冗余信息没有完全呈现,我们也可以凭借以往的经验或者惯例来理解整个讯息。同时,在这种讯息中我们是找不到发现认知的快感的,更没有崭新认知的愉悦。如果一味沉湎于这种讯息之中,只会让我们固步自封,文明也无法更新。在此意义上,恰恰是熵值高的作品的出现,才能使得我们习以为常的艺术世界出现新鲜的空气。正是这些文本中的各种不确定性和丰富的含混空间,激发了受众的审美热情,进而推动惯例吐旧纳新,从而形成新的经典并建立起新的典范,给文化宝库注入新鲜血液。从经典建构的角度出发,二者的辩证关系突出表现在:冗余多的确信息量小、熵值低;但是一个高熵值的文艺作品,当不确定性太多、太晦涩,让受众很难接受时,将难以走进普罗大众,有可能早早失去被遴选为经典的机会。这种二律背反存在于艺术世界的每一个经典文本之中。这其中,有两个方面的问题尤其值得注意。
一方面,熵值与经典性密切相关,但高熵值并非经典性的唯一标准。有学者曾对经典文本的“经典性”做过总结,认为一部经典之作至少应当包含这样几个方面:一是具有内涵的丰富性;二是具有实质上的创造性;三是具有时空的跨越性;四是具有无限的可读性⑥参见刘象愚.经典、经典性与经典的论争[J].中国比较文学,2006(2):44-58.。从传播信息论的角度来看,这其中有三个方面是直接与传播信息有关的,即内涵的丰富性、实质上的创造性以及无限的可读性。这几种因素都强调了经典文本内在的信息必须具备的一些相关条件。其中,内涵的丰富性,在很大程度上所指向的是文本信息量的丰富程度。实质的创造性,可以认为文本提供的更多是未知的信息。事实上,“因”与“革”,也即继承与创新从来都是艺术发展中的重大课题。只有为艺术世界增添了新元素的文艺作品,才能进入经典遴选的视野。就传播而言,这种新元素便是以信息的方式出现的。无限的可读性,所强调的则是艺术作品所特有的“有意味”的审美特征。这种“可读性”经得起一读再读。正如卡尔维诺所言,经典是那些我们经常听人说“我正在重读”而不是“我正在读”的作品,“是一本每次重读都像初读那样能够带来发现的书。”⑦[意]伊塔洛·卡尔维诺.为什么读经典[M].黄灿然,李桂蜜,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6:1-3.因此,经典文本自身应该包含着丰富的不确定性和含混性,文本信息丰富,受众可以在时空中久久回味,且每次欣赏都有新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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